戴荣钜：西南联大的天空雄鹰

刚毅坚卓。

——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校训

戴荣钜（1918.7.10—1944.6.17），别名“戴四公子”，江苏省镇江县人。他出生在医学世家，家境优渥。父亲戴秾季留学日本长崎医科大学，归国后担任镇江私立弘仁医院院长。次兄戴荣钤，军医学校大学部医科毕业，曾留美航空医校学习，战时服役于航空委员会。年轻的戴荣钜亦得到了较好的教育。

图 戴荣钜烈士照片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日军进犯北平，次月“八一三”淞沪会战爆发，中国东部经济中心——上海沦陷。随着苏州、无锡等城市的失守，为保存抗战实力，大量工厂、学校开始向广大的西部地区迁移。此时，正在扬州中学学习的戴荣钜也随家一路西迁避难，先从镇江转至武汉，后经湖南进入贵州，最后就读于铜仁国立第三中学。

1939年，戴荣钜考入了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地质地理气象学系。西南联大是全面抗战爆发后，由华北沦陷区的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合组建成的一所战时高等学府，最初迁建在湖南长沙，时称长沙临大。后由于长沙频遭日机轰炸，1938年2月继续西迁至云南昆明，改称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西南联大是中国高等教育历史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师资雄厚、学科齐全、人才辈出。戴荣钜求学于此，若是发奋读书、钻研学术，前途可谓一片光明。但在联大读书的日子里，戴荣钜一直以同为镇江人的中国空军英雄陈怀民为榜样。

图 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旧照（来源于网络）

1941年，应国民政府“全国知识青年从军报国”的号召，戴荣钜与联大同学20人，考入了空军军官学校（中央航空学校）第十五期驱逐科。

第十五期学员先后有三班，戴荣钜属于十五期二班，入学时182人，到办理赴美受训手续时，人数已被淘汰了三分之二，连同第一班留下的人员，共计98人，编为第五批赴美飞行生，即“美国空军飞行学校43-I班”。

1943年，戴荣钜正式赴美国亚利桑那州的维廉斯航校深造。后来，这批人在美国训练时又被淘汰了三分之一，最终只有63人从美国航校结业。

回顾戴荣钜的赴美之路，可以说是历经千险。此时太平洋战争已经爆发，日军入侵缅甸，封锁滇缅公路，同时切断了中国对外海上交通线。戴荣钜等人不得不飞越平均海拔5000米之高，气候条件极为恶劣的“驼峰航线”，前往印度加尔各答，再穿越整个印度，达到港口城市孟买。之后，他们又从孟买穿过整个印度洋，绕过非洲南部再横渡大西洋，最后才达到美国亚利桑那州的凤凰城空军训练中心。

图 飞机穿越“驼峰航线”（来源于网络）

赴美深造期间，虽然生活和训练条件都超过国内，但戴荣钜仍心系祖国。他曾书写家书一封，感慨美国的先进，以及对中国现状的担忧。

他在信中写道：“在美国虽然物质享受较佳，然精神终不愉也”“我们在此受训平均每人（不失事）之教育费，约美金十万。如失事赔偿照算。如此数万万美金的贷借，需要多少桶桐油、钨砂、生丝、茶叶来抵还哪！”“毛主任训话说：‘中国空军的建设全在你们身上……’使我觉得非常惭愧，到如今还是不学无术，更觉得责任重大，非努力奋发不可。”

戴荣钜夜以继日地学习飞行技术，学成归国后任中国空军第五大队第十七中队少尉三级飞行员，随队驻扎在湖南芷江机场。

侵华日军为执行“一号作战”计划，企图歼灭湘中中国部队与打通粤汉路，1944年5月27日，日军抽调8个师团约17万人的兵力，在第11军司令官横山勇指挥下入投入战斗，长衡会战爆发。

在中日空战方面，日军投入的空中力量有第5航空队的第1、第2飞行团，共有战斗机113架、轰炸机39架、侦察机47架，以及第8飞行团的两个轰炸机中队。我方中国空军第四、第十一大队，中美空军混合团（戴荣钜所在大队）及美国空军第十四航空队，共计68架轰炸机、113架战斗机与日军展开激战。

图 长衡会战军事过程图（来源于网络）

1944年6月，日军向长沙守军发起了猛烈进攻，戴荣钜随第五大队多次参加了长沙上空的保卫战。6月17日，日军大批飞机飞临长沙上空助战，每日最多达200架次轰炸长沙。正当长沙守军与敌军激战之际，第二十九中队中队长林耀，自湖南芷江率十二架P-40N机，掩护四架B-25轰炸机出击长沙外围的敌炮兵阵地。经此战役，敌机有三架被击落，我机一架受伤。

戴荣钜作战勇猛，不惧艰险，在这次战斗中他的座机受到重伤，为了爱惜军用器材，不肯跳伞，希望能飞回原基地，大约勉强坚持续飞了半小时，飞机最终坠落在长沙以西安化县的山林中，英勇殉职，年仅26岁，他也是第十五期二班驱逐组留美学生中为国牺牲的第一人。

戴荣钜烈士死后被国民政府追赠为中尉，遗体从湖南转运至重庆，静静地安葬在位于南山的空军烈士公墓第128号墓穴（今空军抗战纪念园内）。

图：《重庆区汪山空军烈士公墓次序图》

重庆抗战遗址博物馆藏

刚毅坚卓，谓之“刚强”“果敢”“坚韧”“卓绝”，短短四字校训，已经烙印在每一个西南联大人的心中。刚毅坚卓既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高贵使命；刚毅坚卓也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的文人风骨；刚毅坚卓更是“临难不顾生、身死魂飞扬”的大无畏精神。

戴荣钜烈士是从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走向抗日前线的爱国青年之一，他是翱翔在祖国天空的雄鹰，时刻保卫着祖国的航空安全。抗战时期，无数联大学子投笔从戎、深入敌阵、勇敢拼杀，甚至很多人为民族独立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仅仅是“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抗战以来从军学生题名碑”上有据可载的就有832名。我们应当铭记，正是因为他们，我们才能拥有今天这和平、美好的生活。

参考资料：

1. 清华大学校史研究室编：《清华大学史料选编第3卷下 西南联合大学与清华大学 1937-1946》，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1994年，第376页。

2. 唐涛等主编：《空战经典》， 呼和浩特：远方出版社，2005年，第37页。

3. 闻黎明：《关于西南联合大学战时从军运动的考察》，《抗日战争研究》，2010年第3期。

4. 钟启河，周锦涛主编：《湖南抗战阵亡将士事略》，湘潭：湘潭大学出版社， 2011年，第129-130页。

5. 董晨鹏著：《冲天》，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9年，第147-161页。

6. 吴宝璋著：《享誉世界的西南联大 第2版》， 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2017年，第154-155页。

重庆抗战遗址博物馆（供稿：文物展陈部 黎跃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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