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枫：历史上的大理马

在大理州博物馆的“回眸大理——大理通史”展厅，有一件东汉时期的陶鞍马，于1990年出土于大理州制药厂的施工工地。此地原为一座东汉纪年砖室墓，经考古工作者清理发掘后测定：此件陶鞍马通高97厘米，身高64厘米，身长96厘米。属泥制深灰陶，空体制作。正立姿，双脚平列站平。马身圆鼓，背有坐鞍，翘尾缺失。头与身分体制作，颈项与马身之间制作套接口，马头可以单独取下。颈部上扬，头略向前伸，双耳向前直竖，马鬃修剪整齐，口张开，上唇翘起，吐舌露齿。整体造型逼真，形象生动，是一件较好的陶制艺术品。

陶鞍马为该墓主的随葬品，从外形上看，体躯短小精悍，体质结实紧凑，结构匀称，性情温驯敏捷，属于典型的大理马种。大理马是我国西南地区一个古老而著名的地方品种，滇西和滇西北地区的养马业至少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在祥云大波那铜棺墓中已经出现了战国时期骑马的铜人。晋宁石寨山和江川李家山的西汉墓都出土了有骑马形象的铜鼓和贮贝器。汉代，巴蜀商贾与西南少数民族开展贸易，《史记，西南夷列传》：“巴蜀民或窃出商贾，取其笮马、僰童、髦牛，以此巴蜀殷富”。随着与古代汉民族的频繁的经济往来，养马业得到了更大的发展，《后汉书》中记载：“永初六年，（公元112年）春正月庚申，诏越隽置长利、高望、始昌三苑。又令益州郡置万岁苑，犍为郡置汉中郡。”说明川、滇两省的养马业早在汉代就已经开始有组织的经营。自唐宋以来，滇西所产的“大理马”更是蜚声全国，并常作为贡马。洱海地区是南诏时期重要的养马场，“唯羊苴咩（今大理）及大厘（今喜洲）、邓川各有槽枥，喂马数百匹。”洱海东岸的大理、喜洲和邓川一带自古以来就是产好马的地区。《岭南代答》记述：“南方诸蛮马，皆出大理国，唯地愈西北，则马愈良。”并有“马一匹值黄金数十两”的记载。表明大理马在古代已经很名贵了，由于大理境内盛产马匹，大理马不仅成为西南边疆与内地贸易的重要商品之一，而且也是战马的主要来源。北宋时期，抗辽金战争不断，由于中国能养好马的几个地区，东北为辽国所占，西北为西夏所占，都是宋朝的敌手，后来西北的马市又被金朝隔断。宋朝失去了东北和西北马匹的来源，只好转向西南方，源源不断地从大理国输入大量的马匹，从而大理马成为大理国与宋朝贸易的最重要物产。北宋神宗熙宁七年（公元1074年），峨眉进士杨佐应募到大理国买马，经过姚州（今姚安、大姚）、云南驿（今祥云）到达大理，记其路上所见所闻，著有《云南买马记》流传下来。明朝初年，付友德、蓝玉、沐英挥戈南下，收复云南，大理马被大量征用作为战马。清朝年间，云南仍是“以牲畜为富，故马独多……马产几遍滇”。

滇西和滇西北的少数民族，如纳西族、藏族、白族和彝族等，在历史上普遍盛行养马，云南地形崎岖，山区盆地较多，少数民族在平时的生产生活中，往往使用马匹来驮运粮食、物资。在从事经济活动时，使用马匹为主要交通工具。滇西地区又是古代云南经四川沟通中原的交通要道，早已成为与中原进行物资交流的骡马集散地，这些“马市”一直相沿至今，并有力促进着养马业的发展。

唐宋时期，在我国西南地区形成了一条沟通四川、云南、西藏三地的民间贸易通道。西藏地区所盛产的皮毛、虫草等特产交换四川、云南等地生产的茶叶、糖、布匹、线等生活必需品。这条古道主要通过马帮在山谷、驿道中成年累月地长途跋涉来运行，形成了一个联系川、滇、藏乃至东南亚诸国的网络。在茶马互市的交易过程中，主要的运输牲畜就是大理马，大理马脚力极好，耐力极强，多被用以驮运物资。近代大理地区曾经涌现出如大理帮、鹤庆帮等较大的马帮运输集团，他们出缅甸、至印度，也到昆明、至西藏，路线较多，穿山越岭，对大理经济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一年一度的大理“三月街”，又叫“三月街民族节”，是滇西最大的物资交流盛会，也是滇西最大的传统民族体育运动和传统民族文化娱乐盛会。起初，为了挑选彪悍勇猛的骑手作为骑兵，及挑选进贡的好马，大理“三月街”赛马活动便应运而生，世代沿袭至今。明代著名旅行家徐霞客，曾在崇祯年间慕名观看了大理“三月街”赛马活动，他在《滇游日记》中写道：“余乃由西门西向一里半，入演武场，俱结棚为市，环猎纷纭。其北为马场，千骑交集，数人驰骑于中，更对以觇高下……”。三月街民族节期间，大理各族人民骑着马驮着物资到市场进行交易，呈现出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在电影《五朵金花》的开头，来自剑川的阿鹏也是骑着马前来三月街参加赛马活动。

大理地区驯马、养马的历史悠久，马匹对大理人民的生产和生活都产生着重要的作用，直至现代，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摩托车、汽车的普及，马匹才逐渐不再作为主要的运输工具。

参考文献：

《20世纪大理考古文集》 大理白族自治州王陵调查课题组 2003年

《云南大理马》张邦宁，云南农业大学 1988年

《唐宋时期大理马考略》 李晓岑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科学技术史研究院2017年

《大理三月街看赛马》 杨玉藩

《赛马唱歌做买卖的大理三月街》 刘扬武

《古代云南的养马业——云南少数民族科技史学习札记》 汪宁生

作者：大理州博物馆 杨枫

文章来源：大理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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