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滇缅路 南侨机工后人见到父亲名字时一道阳光洒下

“恰逢南侨机工回国参战80周年（1939一2019年），3月6日-16日，华侨大学教授、侨史专家林少川带领莆田籍南侨机工郑流芳的儿子郑珍平、儿媳毛雪青，沿着80年前南侨机工先辈的足迹——滇缅公路，从云南昆明出发，奔赴云南畹町“南洋华侨机工回国抗战纪念馆”，全程近千公里。

郑珍平夫妇在南侨机工纪念碑前，抚摸父亲郑流芳的名字时，一道阳光照射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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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侨机工是南洋华侨汽车司机及汽车修理技工回国服务团的简称。1939年，中国沿海港口全都被日寇占领或封锁，刚修通的滇缅公路成为抗战前线获得补给的唯一国际通道，急需大批汽车司机和修理人员。著名华侨领袖、“南侨筹赈祖国难民总会”主席陈嘉庚发出号召，招募南洋各地汽车司机和修理工，回国参加抢运作战物资的工作。

1939年2月18日，第一批南侨机工回国服务团80人从新加坡乘船出发，返回祖国。据统计，1939年2月至10月间，共有3200多名南侨机工分9批回到祖国，不顾山高路险，奔赴抗战前线，他们的英雄壮举书写了感天动地的爱国传奇。他们中1000多人在抗战中为国牺牲，战后返回南洋的有三分之一，其余的三分之一分散在国内各地。

▲ 南侨机工郑流芳

郑流芳是第三批回国参战的南侨机工，时年32岁。抗战胜利后郑流芳留在国内，1950年又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参加解放海南战斗、志愿军抗美援朝，1976年退休回家乡莆田。郑流芳原名郑西正，1939年因“抗日救国，千古流芳”而改名“郑流芳”，而郑流芳为其子取名“郑珍平”，饱含“不忘历史、珍惜和平”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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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川一行3人在滇缅公路上，一路瞻仰、一路寻找南侨机工浴血奋战的史迹。他们在南洋华侨机工回国抗战历史研究会会长林晓昌的带领下，在昆明拜访了103岁的罗开瑚，他是目前健在的3名南侨机工中年龄最大的。

▲ 云南103岁的南侨机工罗开瑚（左）为林少川（右）在《陈嘉庚与南侨机工》书上题字

在畹町南侨机工纪念碑的碑刻上，郑珍平夫妇找到了父亲郑流芳的名字。当毛雪青用手抚摸着他们父亲名字之时，一道阳光正照了过来，当地电视台拍下这个镜头，林少川也用手机定格了精彩瞬间。毛雪青说，他们为父亲感到无上光荣，一路上老旧滇缅公路的艰难险阻，也让他们切身感受到南侨机工先辈不畏艰险、一心报国的赤子情怀，此行，告慰了父亲，同时也解开了心中多年的疑惑。

▲林少川（右一）与郑珍平（右二）、毛雪青（左一）夫妇在惠通桥合影留念。

父亲生前，郑珍平夫妇从未听他讲述过其生平往事，只从邻居口中得知他是一名为国家做出过贡献的华侨，却一直未曾找到相关资料，直到郑珍平退休后，偶然发现了一封32年前的书信。2018年7月，郑珍平夫妇带着困惑和这封书信，找到陈嘉庚纪念馆，纪念馆向他们引荐了林少川。交谈后，林少川想起在32年前曾经到莆田采访过他们的父亲，这封书信正是林少川当时写给郑流芳的。

▲ 1987年，莆田市侨联主席带领林少川（左一）调研南侨机工史迹， 郑流芳为他们拍照。

郑流芳去世后，留下了林少川向他收集其生平资料的这封书信和一份落实南侨机工待遇政策的文件。时隔32年，郑珍平夫妇把这封信交还给了林少川。林少川则将郑流芳当年的录音资料整理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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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年前的1987年，林少川背着简易的行装，带着录音、照相器材，持着陈嘉庚之侄、新加坡中华总商会会长陈共存致全国各地侨联的介绍信，只身沿着滇缅公路考察南侨机工史迹，深入云、贵、川、湘等省城乡进行采访和调查，直至农历除夕才回家过年。春节刚过，他又匆匆上路了，继续南下粤、桂、琼。前后2年，先后赴8省64县市，终于对当时国内幸存的100多位南侨机工及部分遗属作了详细的专题采访，抢救并整理大量第一手资料（包括口述录音、历史证件及现状实录），其中诸如南侨机工回国参战的日记手稿、南侨机工纪念章、侨务委员会奖状、军事委员会证明书、南侨慰劳团锦旗，还有华侨先锋大队老式“结婚证书”及殉难机工的碑铭墓刻，真可谓“上穷碧落下黄泉” 。陈共存赞誉“如此全面搜集健在及已逝的南侨机工无名英雄的专题史料，华侨大学林少川是50年来第一人 。”

▲ 登记郑流芳名字的第三期回国服务机工人员花名清册

1994年，林少川出版了《陈嘉庚与南侨机工》一书向抗战胜利50周年献礼。2015年经修改补充再版，以《烽火赤子心：滇缅公路上的南侨机工》为书名出版，向抗战胜利70周年献礼。

时至今日，林少川依旧细心保存着这些珍贵的南侨机工资料。他说，当年采访尚健在的南侨机工时，不只听一家之言，而是相互印证，并一 一与他们合影留念。他小心翼翼地拿出这些有着些许发黄的照片，讲述着尘封的往事，比如有人因回国参战而改名、改姓、改年龄，也有女扮男装“当代花木兰”李月美等等，如数家珍。林少川称自己为“旧闻记者、新闻编辑”，即把旧时的新闻用照片、文字和录音记录下来，形成史料，以示后人。

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不能忘记为国抗战的海外华侨。林少川说，此次重走滇缅路，随时随地保存南侨机工的史迹，希望能够谱写《南侨机工 赤子报国》新篇章，纪念南侨机工回国参战80周年，致敬抗日英烈。

本文图片由林少川提供

来源 | 福建侨报

文 | 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