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风雪情，山水赤子心——画家章金生先生访谈记

章金生（1948-），著名中国画画家。字砚寒，号和畅、不囿居士、怀安山人。祖籍浙江遂安，出生于云南昆明，成长受教育于宝岛台湾。美国纽约St. John’s 大学艺术硕士，曾任教于台湾国立复兴岗大学美术系，长达二十年。历任沈春池文教基金会艺术监藏顾问；台湾佛光大学及佛光缘美术馆、筹备会艺术监藏顾问；纽约华策会、St. John’s大学国画班教授等。曾在台湾、韩国、日本、美国哈佛大学、德国汉堡大学、加拿大U.B.C 大学等地成功举办数十场个人画展与联展。其画作在美国哈佛大学、St. John’s大学；德国汉堡大学、汉堡市议会厅；日本箱根雕刻之森美术馆、筑波大学；韩国故宫博物院、国会议事堂大厅；台湾省、市美术馆等机构均有收藏。并著有《台湾美术80 年》；个人画册6 集以及国画基础教材1－3 册。1992年，移民加拿大，继续从事国画创作与教学事业。现任加拿大中华美术拓展协会会长、北美华人经贸文化协会主席。被画界誉为当代极具内涵的水墨表现派画家，在加拿大画坛独树一帜。

 
采访章先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实在太忙了！一周七天，七十多个学生，每天的教学日程及社会活动排得满满当当，此时再要先生拨冗相见，重复讲述已被不同媒体采访过的内容，记者也是心存愧疚。好在先生体恤，仍慨然允诺，于是有了这篇访谈，成就了“此心安处是吾乡——中国文化在海外”系列又一精采篇章。实际上，章先生以性情画家所展示的人格魅力令记者印象深刻，远非纸面相识所能反映。尤其是他在讲述其创作风雪牡丹与复原富春山居长卷时，对大陆祖籍与文化传统的眷恋，渴望促进两岸统一的赤子之情，更是远远超越文字记录，直击同为异乡游子的记者之心，对章先生油然生发景仰亲近之感。

 章先生学画经历可谓得天独厚，其绘画天赋源自慈母邬桂芝女士。台湾曾发行一套四款“国剧脸谱”邮票，全部出自邬夫人手笔，章先生最早的色彩意识与工笔画训练即受益于其母的薰陶和培育。及长，花鸟画得到画坛大师张大千先生高足邵幼轩女士的教导，山水画承袭大千大师衣钵弟子孙云生，亦获傅狷夫、黄君壁与欧豪年等多位名师指导，并因而有缘面见张大千大师，获得张派绘画真传秘奥点化，逐渐清晰了笔墨精髓与艺术方向：以傅、黄二师皴法之刚健为“骨架”，以大千先生泼墨之浑厚与变幻为“肌肉”，再以岭南派之渲染来融和全局，融传统百家于一炉，并逐渐形成其个人风格。

 
章先生说，他至今难忘大千先生所告诫：艺术作品不要和同时代人去比，而应站在历史的高度，以跻身中西画史为高标准。只有在历史艺术长河中独占一席，承先启后，才算拥有了真正的艺术成就。也就是说，学传统固然重要，没有传统功力不能有所进步，但也不要食古不化，深陷其中而不能跳出来，失去对艺术的大胆创新和发展。

章先生对自己在纽约St. John’s大学求学期间的经历与收获感触良多。正是在那一时期，他大量阅读了中西文史哲的各类著作，从中汲取了丰富的学识营养。又因纽约六百余处公私博物馆之便利，饱览中西古今各家各派的绘画名作。这些费时不菲画外之学与艺术浸润，极大拓展了他的见识与眼界，加深了他对绘画艺术的领会与彻悟，从而丰富了他一生的创作内容，能够做到中西结合，推陈出新。虽然他仍使用的是中画的工具，但其画笔流转自如，随心所用，将水墨情趣做到多元表现，打破了中西绘画的界限。比如，他用大羊毫画出的牡丹，有“风、晴、雨、霜、露”的际遇，也有喜、怒、哀、乐的表情，以春花逢冬雪，警示人生的命运无常，又有经风雨而始盛开的励志功用。

采访中，章先生展示了他创作的十六米长历代名家牡丹大观，包括了他临摹前辈各历史时期的名家名作，长卷末端还呈现其本人创作的牡丹，独具别样风情，风中摇曳，楚楚动人，不愧 “章牡丹”之美誉。他画的鸟，体态万千，有动有静，特别不同凡响的是鸟的眼神。他让眼珠的反光呈现在眼边，赋与流转明媚的神情。他还采用中西合并手法绘画“锦锂写生”，更是活灵活现。美国St. John’s大学亚洲艺术研究学院李又宁院长曾赞赏道：此等创作，当今画坛何人能及！

 在深厚的绘画理论和创作实践基础上，技艺已臻成熟的章先生近年完成了一幅寄托他赤子心愿的宏篇巨作：富春山居图复原长卷。富春山居图是中国山水画的巅峰之作，有画中兰亭之誉。其以浙江富春江为背景，全图用墨淡雅，山和水的布置疏密得当，墨色浓淡干湿并用，极富于变化，是元代山水画大师黄公望的代表作，被称为“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此画在历史上命运坎坷，屡遇灾难，如今分藏于大陆浙江博物馆（剩山卷）和台北故宫博物院（无用师卷）。章先生花了四年时间，认真研究考证，最后精心临摹并复原被烧毁的其中两小段，使这幅长达六米多的画卷得以完壁呈现。

章先生说，复原此图的最大动机源于赤子心愿。富春山居图中的富春江，上游即是他家乡门前的新安江，滋养了包括他一家在内的乡亲父老。面对故乡之水的残卷，身处两岸分离的现实，令章先生百感交集。他立誓绘制复原，无瑕合璧，以期许两岸统一，血脉同胞得以重聚团圆。章先生的复原图，再现了原作风貌，疏密有致的构图布局之上，线条变化丰富多端，着笔沉稳，黑白精妙。他在绘后心得中写到：“吾今绘此长卷，自知功力笔技当不及子久之万一，但却愿以子久先贤绘此图卷时，同等恭敬之诚心，祈愿两岸能团圆统一！”

如今社会，人心浮躁，拜金拜名，能沉下心真正投身艺术，并能有所成就者并不多见。如章先生这样集美术理论、创作与教学于一身，而又年富力强者，在海外更是凤毛麟角，如果没有后续跟上，海外的国画艺术传承前景堪忧。旅居温哥华的章先生，对一己功名并不看重，却一心放不下国画教学。他认为本地的国画专业师资力量不足，如要引入大陆的名师，需要有一所较为正规的国画美术学院，正式招生，延聘良师，才能使国画教学不致因他和其他几位名师的年长、退居而断层。但是，办美院需要有大投入，没有有识的企业家参与，也是难遂心愿。先生目前的开班教学，正是用一己之力而负重社会责任，宏道传法，使中画在海外得以薪火不绝，其义甚佳，其心可敬可佩！

文章来源：云林文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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